凌云栖

一雁度南楼

【FB/罗齐尔】燃犀照夜(7)

我在数个小时的消失之后重新回到了现实世界,还带着稳稳长在脖子上的脑袋和一颗似乎不在纠结的脑袋。不过出乎意料的是,我被两个人裹挟着,丢到了一个陌生的宴会上。

我不太记得主办人是谁了,只记得明晃晃的水晶灯和流动的礼服,式样看起来更加昂贵,让只穿着连衣裙的我格外尴尬。家养小精灵为我送上一身华丽的裙子。与其说是客人,不如说是被送上祭台的羔羊,踏入这个陌生的世界。

听到有人把“更伟大的利益”,当成祝酒的谈资。抱着“不能错过话题”的想法,我上去攀谈。

在一个似乎知道我身份的人带领下,我被允许加入他们的谈话,开始不过是倾听,听到了几句话——

我甚至听见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,“这个时代真是让人失望,让我们像下水道里的老鼠那样躲躲藏藏。,看看那些自杀,奇装异服,酗酒的蠢货,他们的能力都退化成什么样子了。我们的社会呢?”说话的人是个德国人,但是我知道,至少现在没人会喊着“我是个德国人”。麻瓜经历的变革也影响着我们,不过我们,或者说没有关注的我们,毫不在意。

宴会的主角姗姗来迟,可是第一道主菜*还没有来,我们只能等待。即使从前的我出入各种夫人们的聚会,可是我的经济并没有宽裕到可以轻松负担一切,有的时候我需要学着麻瓜姑娘,拆下就得布料做成新衣服,还要花费不少时间去除衣服上的防止破坏魔咒。这样的宴会对我来说也是全新的世界。

仅仅立足都不容易,有人问我的名字,然后露出了鄙视的眼神,香槟酒杯在掌中打了个转,只有加了冰块的寒冷。充斥着珠宝华服,甚至流动着魔法部的决策和无数黄金,但是从前和我无缘。我知道如果想要活下去,我必须学会这里的一切准则,甚至加以利用。


我觉得那位大人,并不喜欢鸠占鹊巢。

在想这话的时候,我感到大门被推开,新世界的未来在我眼前展开,沉郁的黑色裹挟着寒风入侵,所有人都站了起来,甚至有人微微鞠躬。

“各位先生,美丽的女士们,请入席。”我看见他做了个手势,微微放低,然后任由家养小精灵开启这一华丽的盛宴,我心不在焉的看着第一道芦笋配鱼,连叉子也没有动一下。

然后我看到先生从自己的座位上微微斜过身子,看向主人右手边那位带着黑色面纱的夫人。我想是被火烤一样,差一点发出不和谐的声音,是那位新近守寡的副部长夫人!她的身边还坐着一位同样美丽的姑娘,被包裹在黑色和珍珠中。

他举起第一杯葡萄酒,对这位夫人的丧失表示哀悼,最后一个祝酒词带着北德国的口音,淹没在玻璃杯清脆的响声里。“感谢苏尔特先生的宴会,我们在享受美食的同时,请允许我向蒙特贝洛夫人表示哀悼。愿梅林祝福于她。”

他喝了酒,然后周围也是一片同样的声音。“祝这位年轻的女士,莱蒂齐亚-蒙特贝洛小姐,美丽与健康。”他再一次敬酒,我才意识到这位美丽的小姐应该就是蒙特贝洛夫人的女儿,已经有权利周旋在社交场合。的确是个高贵美丽的女孩子。不过我没有意识到,我也才不过20出头,也用这样老气横秋的眼光看待年轻姑娘。

最后的甜品撤下去,然后是酒会和舞会,我不认识这里的任何人,因此不过是取了一杯酒,躲到了角落里。我明白按照惯例,第一支舞属于大人和新的蒙特贝洛小姐,不明白为何要来参加这个尴尬异常的聚会,不属于我的身份,更不会抚平我因为命案而躁动的心。

在我走神的瞬间,“美丽的罗齐尔小姐,请允许我,在这个欢庆的时刻,邀请你开舞。”人群分开一条路,我仓皇起身。脸上的表情仿佛被冰冻在万丈深渊。

这个时候,已经不能退了。

我的牙齿咬着随时都会跳出来的舌头,甚至有几点血珠滚下来,被我不着痕迹的咽下去。不能质疑,不能犹豫,甚至不能转头去感受那些四面八方的眼睛。

镇定!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千万不能打晃,因为新鞋的跟脆,用力过度失了平衡会使它们折断,后果没有比那更丢人的了。

挺胸抬头。越是危险的低胸礼服越不能弯腰弓背。水晶灯下长长的红地毯。一步、两步。然后停止。

不要低头看裙裾,按照规矩,男方才有资格使个魔法,把那厚重的玩意儿折起来放在臂弯里,然后就可以跳舞了。

正视那双眼睛。传言没有一位女性能够战胜的魔魅般的眼睛。

我在目光中行了屈膝礼表示赞同,然后后退半步,微微抬起脸颊——礼仪书上说,这时候你要优雅地把脸颊凑上去,接受男方礼节性的亲吻。

可是,这怎么可能。我自以为足够应对,事实上还是太嫩了,太年轻了,这项任务对我来说太难了,支撑到这一步现在我的下肢完全瘫软得没了力气。一旦和大人那双著名的金银妖瞳相对,就像一只被魔兽猎获了的小动物一样完全动弹不得。更不用说背后还有无数指指点点的目光传来。

幸亏大人没有为难我的意思,把我带入了舞池。他像是丝绸一样握住我的手,在满场人的目光和不满中牵引着我,带出半个圆圈。

我明白了,今日我已经成了整个舞会的靶子,得罪的干干净净。日后唯有追随大人,才能赚来一席之地。今日我抢了蒙特贝洛小姐的风头,还有之前的事,我只能“被”需要做个搅局者,从我姑姑的孩子开始,搅乱这个曾经占有一席之地的庞大家族。

既不会脏了先生的手,也不需要多余的力气。

我不过是先生的一把刀。

那颗还介于女人和少女之间的心跳的不似寻常,我感觉到太阳穴昏昏发痛,为了自己,只能把舌头上咬出的血吞下去。一直带着的一对珍珠耳环仿佛有着千斤重量,拉扯着我跳入怪圈,我觉得绝望,更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结局。

我以为,,,,我以为。。。。

不!你不可以以为!我徒劳无功的警告自己,只能继续我所谓的“紧张”,恨不得挂在大人手上,尽管我知道这样太不礼貌了。

音乐停下的最后一秒,我感到耳畔的气息,本来礼仪的距离被拉近到无限暧昧,先生的声音在耳畔响起:“去吧,罗齐尔小姐。你所做的,才是你值得的。”

然后在我的记忆里,就是被自己抹去的历史,尽管后来我觉得,这样是不是小题大做——魔药的味道,温柔的语言和劝说,姑妈歇斯底里却不得不屈服的无奈,还有血,无情无尽。

后来我知道,除了麻瓜的方式,巫师有很多不需要见血的方式。

我终于亲手杀了一条生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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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主菜还没有来:在十九世纪的宴会上,采用一道一道上菜的服务,贵客有权利来得晚,但是最迟不能晚于第一道主菜的时间。这里指的是,最尊贵的客人还没有来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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